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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。
她该说什么，她又能说些什么呢？
宋嘉仪久久盯着他，目光闪烁，有碎影在眼中晃动，像光线透过盛水的水晶器皿，洒下一地流光溢彩，变幻不定，琢磨不透。
“我曾经……做了一个梦……”
顾筠然猛地睁开眼睛。
她艰难的开口，胸口窒息难耐。
她顿了又顿，才将后面的话平稳说了出来：“后来梦醒了，本来醒就醒了，这也没什么。”
但偏偏顾筠然的存在一遍一遍的提醒她，那并不是梦。
她曾受双亲冷落，曾遇车轮之祸，曾历分离之苦，也曾与他心心相印过。
过往悠悠数十载，弹指一瞬化云烟。
亲人阋墙，爱人陌路，而自己顶着一具时刻遭人嫉恨的皮囊，犹如行尸走肉。
是梦耶？非梦耶？
总归是醒了，再也回不去了。
她仰起头，还是没能阻止泪水从眼中滑落。
滚烫的泪珠滴落到顾筠然的手上。
顾筠然慌忙收回手，一脸震惊的望着手上的眼泪。
那泪珠那样透明，那样炙热，那样晶莹剔透。
“如果那真的是梦就好了。”
她一脸笑容，似是无限缱绻。
然而珠泪串串，实在叫人垂怜。
很快又有大滴泪珠滚落下来。
顾筠然心中方寸大乱，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就那么，手足无措的站在那里，呆呆看着她。
“顾老师，麻烦你跟羽歌说一声，我先走了。”
宋嘉仪擦干眼泪，又恢复了一脸淡漠的表情。
她从他身旁跨过，属于她的独特香味轻轻掠过，又很快飘散了。
“宋嘉仪，你站住！”
顾筠然下意识的想要留住她。
明明他想问的一句都没问到，却被她的泪水扰乱了心神。
他好不容易借着酒劲问出口，现在云里雾里，什么都还不知道，怎能就此放她离开？
宋嘉仪没有转身。
她微微侧了头，言语甚是苍白无力：“顾先生，你想要的，我给不了了……”
“我想要的？”
顾筠然喃喃自语。
他大踏步上前，将宋嘉仪拉住了：“什么意思？你怎么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？”
宋嘉仪没有说话，就那么看着他，眼睛里的哀伤宛如山洪暴发不可阻挡。
哪怕他此刻头痛欲裂不甚清醒，依旧瞧出了她眼底的绝望。
他心中大惊，不觉松手，一脸震惊的望着她，仿佛自己从未真正认识过她一样。
“你……你到底是谁？为什么这样看着我？”
宋嘉仪听到这句话竟然笑了，眼泪与笑意同时涌现。
一个人怎么能同时拥有难过和开心两种情绪？
顾筠然百思不得其解。
然而她就做到了。
“顾先生，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是什么，但我知道当下的状况一定不是你想要的。”
“毕竟，连我自己都分不清楚，我究竟是你失去的，还是让你失去的那个……”
简直就是绕口令，顾筠然听得一头雾水。
可她脸上明晃晃的分明就是悲痛欲绝。
她有些自嘲的说道：“可是我知道，当这两种情况变成一种情况的时候，必然不是你想要的。”
她转过头，深深看了他一眼：“你不会接受的。”
大概这就是所谓的造化弄人吧。